小姐姐, 發出這樣的喘息是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她沒有對她做什麽。

只是殺了她。

殺人的手法很簡單粗暴，直接勒死的。紅色綢緞在她的脖頸處，明明剛才還是殺人的利器, 現在已經成為脖頸處華美無雙的裝飾了。

加奈在殺掉她之前還很貼心地給她穿上了殷紅色的和服, 櫻花般細膩的布料, 讓她在水缸中如同美人魚一般, 黑發雪膚, 安靜卻依舊鬼魅的容顏，頭發在水中慢慢暈開，明明是恐怖片裏面的畫面, 但小姐姐一點害怕，喉嚨間不斷發出粗重的喘息聲，隔著玻璃, 對著她的身體虔誠而癡迷地親吻著。

這個美人穿上這樣的衣服才合適不是嗎？紅色華美, 艷麗的綢緞才適合她，那樣教導小白兔的方式，才不適合這個靡麗的美人啊。既然這麽不乖，為什麽還要這麽縱容……

殺掉吧，如果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徹底擁有你。

這種程度的人類已經毫無理智可言了, 哪怕是這個英氣可愛的小姐姐, 此刻也喪失了理智——甚至連門開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江江：一臉懵逼。

臥、槽！

被發現了！

江江還是裝死吧？

不對啊, 江江現在不就是死人嗎？

榊的影子被門外的陽光照射, 投射了進來, 逆著光猶如神明, 西裝革履，一絲不茍的模樣，哪怕再此刻也顯得格外有魅力。

門內的場景盡收眼底，他沒有跨進來，只是站在門口，眼眸猶如深海般深邃，所有的情緒都被波瀾詭譎的深海所掩蓋，他慢慢地闔上了眸，沒有說話。

整個空間只能聽見小姐姐的喘息聲。

“你殺了她？”

榊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冷漠，擡眸看著那個明顯精神狀態就已經奔潰的女生。太平靜了，無論是語氣還是動作，平靜到毫無波瀾，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程度，尤其是氣勢，像是突然之間消失了一樣，內斂到了靈魂深處般。

就連江江都感覺到一種詭異的危險感。

惡魔看這個世界並不一定需要眼睛，即使現在她閉著眼，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圍的一切。

加奈卻轉身，落落大方，她臉上帶著怪異的笑容，“當然，你不覺得她這樣很漂亮嗎？”

“像是美人魚一樣，那些童話書總要把美人魚美化成那種美好的東西，但是美人魚不就是那種用歌聲或者容貌迷惑人然後生吃人肉的怪物嗎？你看，她現在像不像是這樣的怪物？”像是在炫耀著自己的所作所為一般，她的語氣就是在表達這樣的意思，語氣像是在吟詠著詩歌般，眼神黑暗而癡迷。

她的指尖隔著玻璃順著美人的輪廓慢慢滑下，像個孩子般無辜地皺著眉道，“她很漂亮，真的太漂亮，身體的每一寸都像是花瓣般，我勒死了她，奇怪的是一點都不費勁，她還在笑，笑得那麽好看，笑得我心都碎了。”

那邊的男人還是很平靜，只是在加奈的手指觸碰魚缸的時候，瞳孔微微縮了縮。

江江：不不不，加奈小姐姐你真的沒有危險的感覺嗎？

加奈小姐姐你才是真正的勇士！

加奈已經陶醉在那樣殺人的快感中了，臉色忽然像是害羞般紅潤起來，就連語氣都變得像是沈迷戀愛的小女生，“我真的好喜歡富江啊，我還給她換了衣服。她真美，多適合紅色的和服啊，這麽漂亮的富江，為什麽要乖乖聽你的話？做什麽乖學生，讓我幫她做不好嗎？讓我養著她，讓我給她這個世界最好的東西，讓她開開心心的……”

她的眼神忽然冷了下來，“我這麽愛她，我可以容忍她一切，可是她為什麽要選擇你，你除了禁錮她還會什麽！只有我才是真正愛她！”

榊似乎嘴唇微微有了弧度，像是在笑。

這個冷靜嚴肅的男人幾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像是嘲諷，隨著這個動作，那股極為濃重的壓迫感像是再也壓抑不住般，此刻的空氣都粘稠起來了。

身在魚缸的江江：……

江江：不行了，江江腿已經軟了。

跪求加奈小姐姐別說話了！要不然江江一定會死的很慘的。

然而小姐姐並沒有聽到她的訴求。

她偏著頭，像是對此刻的壓迫感毫無所覺一般，故意挑釁又像是在回憶著戀愛般甜蜜的片段：“她可喜歡我碰她了……”

會心一擊。

江江：面無表情。

撩了小姐姐爽一時，事後墳前草一堆。

小姐姐，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啊呸，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沈浸在這樣悲痛的心情中江江剩下的那半句一點都沒聽到。

江江不聽不聽，淹死江江算了，江江已經生無可戀了，讓江江死了算了。

榊擡眸的瞬間，江江分明感到了殺意，這股殺意銳利如刀，刺得人生疼，盡管這股殺意不是對著富江的。

就連身為勇士的加奈小姐姐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忽然噤聲，背靠著魚缸，帶著警惕和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驚恐，她無法將自己的眼神從那樣肅殺的眼神中抽離，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啊，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從那副皮囊中慢慢蘇醒一般，駭人而強大。

而加奈的理智就在這仿佛漫長的對視中慢慢回歸，她緩緩打了一個寒顫。

她現在才回想起自己父親的話語。

“榊啊，那是個絕對不可以招惹的人。”在她問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父親闔著眸，思忖了良久，才緩緩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冰帝在幾年前根本不是所謂的貴族學院，所有人都以為是因為跡部財閥的跡部景吾屈尊降貴到了冰帝，才讓冰帝變成現在的樣子。實際上，若是沒有幾年前的榊太郎，跡部財閥的掌舵者怎麽會讓自己的孫子來冰帝……

人們只尋找直接原因，而從來都忽略了根本原因。

所以，自己究竟做了什麽？

加奈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神中如墨的黑暗緩緩褪去了。手上沒有血跡，幹凈極了，只是殘留著用力勒人之後留下的痕跡。

她殺了富江……

殺了……

榊太郎的女人。

這個認知讓她的身體劇烈顫抖了起來。

魚缸碎了，被人從外面打碎了。

破碎的聲音居然讓加奈唬的一下子就跪坐在地了，恐懼到極致的感覺，粘稠的空氣足夠扼住她的喉嚨，她定定地看著榊監督用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梳理起美人的長發，他的眼神很認真，卻沒有任何的情緒流露出來……

然後他將富江抱入懷中，斂眉，朝著門外走去。

不，恐懼猶如潮水將她淹沒。

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麽走了的，這樣的話整個家族都會陪葬的！

怎麽會這個樣子？！自己怎麽會做這麽可怕的事情……

加奈像是陡然間恢覆了正常了一樣，忽然撲上去，拽住男人的褲角，用恐懼到顫抖的聲音叫道，“求求您，榊監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這些都是我的錯，求求您不要遷怒我的家人，求求您……”

江江：她終於知道錯了，而江江現在……

完蛋了！

哇的一聲哭出來。

江江死了，恩，就死了。

江江活著，恩，江江也死了。

但是江江覺得他知道江江活著，應該會很開心吧？心虛。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榊的懷抱很舒服，很溫暖。

但是江江心很虛，要死要死的感覺。

他沒有理會加奈，徑自將她抱入了他的辦公室，她經常呆著的辦公室，她總是要在這裏做完作業才能和他一起回家，桌上還放著她的作業本，她從來都是粗心的樣子。

而此刻，她還在他懷中，卻早已沒有了心跳。

他把她放在躺椅上，手指緩緩地劃過她的輪廓，他卻一直沒有說話，始終半闔著眸，就這樣很安靜的樣子。

所以，他早就該強勢一點嗎？

把她鎖起來，不給任何人接近她的機會，就算惡劣又怎麽樣，他總有時間慢慢教她的……

可是，現在，已經遲了嗎？

他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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